商业银行跨境投融资的探索

　　导读：交通银行发挥总部优势和国际化、综合化经营优势，深入贯彻落实各项跨境投融资创新政策，采取多元化措施为企业提供综合金融服务方案

　　改革开放四十多年来，特别是党的十八大以来，面对国内、国际错综复杂的政治经济环境，在党中央的坚强领导下，监管部门不断深化资本项目改革，持续推出一系列创新政策，有效促进企业跨境投融资便利化，推动实体经济发展。交通银行作为唯一一家总部在上海的国有大型商业银行，认真贯彻落实党中央、国务院决策部署，在监管部门支持指导下，发挥总部优势和国际化、综合化经营优势，深入贯彻落实各项跨境投融资创新政策，采取多元化措施为企业提供综合金融服务方案，在促进企业跨境投融资便利化方面积累了相对丰富的实践经验。

　　跨境投融资便利化政策回顾

　　改革开放以来，企业在跨境贸易与投融资活动中享受的便利程度与经常项目和资本项目的开放密切相关。1996年，中国实现了经常项目可兑换，资本项目可兑换稳步推进。党的十九大报告中提出，要“实行高水平的贸易和投资自由化便利化政策，赋予自由贸易试验区更大改革自主权，探索建设自由贸易港。贯彻新发展理念，推动形成全面开放新格局”。中共中央、国务院发布的《关于构建更加完善的要素市场化配置体制机制的意见》指出要“稳步推进人民币国际化和人民币资本项目可兑换”。随着中国经济进一步发展，资本项目开放取得了一系列进展，在促进企业跨境投融资以及构建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总体看来，跨境投融资业务发展呈现如下特点。

　　一是资本项目各分项齐头并进，协同发展。在直接投资、跨境融资和证券投资方面，均取得了可观的开放成果。在直接投资领域，直接投资登记权下放银行、资本金意愿结汇和资本项目结汇支付便利化等举措已基本实现了可兑换；在跨境融资领域，基于宏观审慎管理原则，构建了境内机构全口径跨境融资和境内银行境外贷款的政策框架；在证券投资领域，逐步形成了以机构投资者为主的开放模式，涵盖QFII/RQFII、QDII/RQDII、CIBM（直投模式下直接交易服务）、沪港通、债券通等多种类型。

　　二是本外币跨境投融资政策呈现趋同态势。2017年推出的全口径跨境融资业务，在原16个跨境人民币创新区域境外借款试点和3个宏观审慎外债试点基础上，构建了本外币一体的宏观审慎跨境融资管理框架；2020年六部委发布的《关于进一步优化跨境人民币政策支持稳外贸稳外资的通知》，将本外币资本项目结汇收入用途要求统一为四个“不得”；2022年推出的境外贷款新政，在原跨境人民币境外项目人民币贷款和部分外币境外贷款试点的基础上，统一了境内银行向境外企业发放本外币贷款的监管要求。

　　三是通过自贸区创新试点，将经验复制推广至全国。部分跨境投融资创新政策最初在自贸区开展创新试点，运行后经监管部门评估认为可行的，再复制推广至其他区域乃至全国。外商投资企业资本金意愿结汇政策试点典型反映了上述改革思路和方法。外汇局和外汇局上海分局先后于2014年1月、8月和2015年4月，经三轮试点和复制推广，将这一最初源于上海自贸区的创新实践成功地复制推广至全国。其他如直接投资外汇登记下放银行、全口径跨境融资、跨境人民币双向资金池等政策均是率先在自贸区开展试点，而后完全复制或经优化完善后复制推广至全国其他地区，从而有效地防范了系统性风险。

　　交通银行跨境投融资业务的创新探索与实践

　　在监管部门大力支持和指导下，交通银行（以下简称“交行”）认真研究并深入贯彻落实相关创新政策，经多年的探索实践，在推动企业跨境投融资方面探索出了一套行之有效的经验：以监管政策为经，以“五位一体”账户体系为纬，发挥强大的跨境金融服务网络优势，通过构建“西去东来、内引外联、境内外本外币一体化”的开放合作平台，为企业全生命周期提供跨境跨业跨市场的综合金融服务方案。

追踪政策动态，构建银政合作交流平台

　　交行深入研究跨境投融资监管政策，追踪最新政策动态并进行预判，指导经营单位业务实践。邀请人民银行、外汇局、银保监会等监管部门领导进行专题讲座，解读最新跨境投融资政策要点。发挥交银研修中心资源优势，连续多年举办“自贸区政策理论与实践”“跨境投融资业务精要”等专题培训班，向全行宣讲服务企业跨境投融资的金融服务方案，提升相关人员政策理解与运用水平。

　　同时，积极依托自律机制、同业公会等渠道，在业界发出交行的专业声音，切实履行国有大行社会责任。交行上海市分行充分发挥担任上海市银行同业公会会长、跨境金融与自贸业务专委会副主任单位的作用，牵头参与制定了《临港新片区境内贸易融资资产跨境转让业务操作指引（试行）》《FT账户业务同业操作指引（第二版）》《FT账户支持离岸经贸业务银行展业规范》等多份重要政策文件，多次应邀为同业做政策解读与宣讲，有效地提升了同业整体展业水平。

　　此外，交行与政府部门合作共建金融创新实验室，孵化重点跨境投融资项目。交行上海、云南、广西、北京等分行与当地政府和自贸区管委会等合作，共同发起设立金融创新联合实验室，发布包括飞机船舶融资、跨境银团、资产跨境转让业务等重点项目，采取定期研讨交流、发布创新落地案例的方式有效推动企业跨境投融资便利化。

依托“五位一体”跨境金融账户体系，满足企业多元化金融需求

　　交行是目前市场上唯一一家可为客户提供境内账户、NRA账户、FT账户、OSA账户和创新离岸人民币账户（ORA）的银行，在服务企业跨境投融资活动方面具有无可替代的优势。交行通过成立跨境金融专班、推出“境外机构账户管理一体化”项目等举措，优化业务流程和管理要求，针对境外机构客户开立NRA、FTN、OSA、ORA四类账户适用统一的开户资料、执行统一的准入标准、采用统一的管理模式，显著降低企业“脚底”成本和时间成本，便利其开展跨境投融资活动。

　　一是依托传统境内账户，为境内企业提供跨境结算、跨境融资、股权转让等服务。二是依托NRA账户，为境外机构投资者境内发行熊猫债、A股减持、通过直接投资模式投资银行间债券市场等场景提供跨境结算与汇兑服务。三是依托FT账户，为科创企业的创意研发期、成果转化期和成熟期等全生命周期提供跨境资金结算、汇兑、融资、资金集中管理等全方位服务。四是依托OSA账户，为走出去企业开展境外投融资提供对标国际标准的金融服务，如交行江苏省分行为某知名企业提供OSA并购贷款，有效支持其境外并购融资需求。五是依托创新离岸人民币账户（ORA），为企业提供创新离岸人民币服务，如交行上海市分行借助ORA账户率先为某生物医药企业搭建上海自贸区跨境双向人民币资金池，实现境内外资金集中运营。

发挥国际化平台优势，助力企业投融资便利化进程

　　交行践行国际化、综合化的发展道路，在境外设有23家银行机构和69家经营网点，覆盖全球主要金融中心，在上海设立了离岸中心，在霍尔果斯设立了创新离岸人民币中心，可以为客户提供遍及全球的综合金融服务。

　　交行自贸区分账核算单元依托FT账户优势，为企业提供高水平贸易投资便利化服务。交行上海市分行先后推出内存FT贷、FT多品种银团、FT间参代理、跨境并购和自贸区债券等创新服务方案；海南省分行为某境外SPV公司成功发放海南市场上单笔最大金额的FTN贷款，为公司后续在海外展业提供支持。

　　交行海外分行则充分运用境内外“两个市场、两种资源”，有效切入三峡、葛洲坝和陕煤等大型企业融资需求，为其提供本外币全口径跨境融资，有效降低了企业财务成本，促进实体经济发展。同时充分利用上海、广东、浙江等地自贸区创新政策，成功落地当地首单境内贸易融资资产跨境转让业务，进一步拓展企业融资渠道，助力人民币跨境双向融通。

　　交行离岸中心对标国际惯例，积极拓展跨境银团业务。交行上海市分行成立交通银行（上海）跨境银团中心，加强与境内外金融机构的业务合作，成功落地多笔跨境银团项目，为国内及国际贷款市场及经济发展提供有效的金融支持和服务。

　　交行霍尔果斯创新离岸人民币中心发挥丝绸之路经济带核心区的区位优势，为企业提供创新型跨境结算和投融资服务。利用境外资金低成本优势，为30余家境内企业提供跨境人民币融资逾200亿元，显著降低境内企业整体融资成本，为上海进口国际博览会参展企业提供全国首单离岸人民币单元跨境人民币进口代付融资服务，创新运用离岸人民币政策，成功落地苏州工业园、绍兴城投等自贸区人民币债券投资。

　　交行香港分行、交银国际借助香港国际金融中心在人才储备、法律法规、交易机制等方面的优势，为境内企业境外发债和上市提供簿记发行、承销、财务代理和IPO融资等一条龙服务。交行香港分行已连续12年为财政部赴港发行国债提供独家发行及交存代理，进一步巩固了在离岸人民币债券市场的专业地位。

　　此外，交行资产托管部与交通银行信托公司境内外协同，为QFII/RQFII、QDII/RQDII产品提供安全高效的跨境托管服务。通过升级业务系统、优化业务流程、延伸服务内容等多样化措施，大幅提升上述业务办理效率，提高了境内外客户服务满意度与获得感，成功助力QFII、RQFII客户成为首批开展境内相关领域投资的合格境外投资者。

聚焦重大区域发展战略，推动实现高质量发展

　　交行深入贯彻落实国家区域重大战略，成立长三角一体化管理总部，设立雄安分行、临港新片区分行、长三角一体化示范区分行及多个自贸区分支行，出台支持长三角一体化、粤港澳大湾区、海南自贸港建设的指导意见，稳步推动区域经济建设和社会发展，取得显著进展。

　　在上海自贸区临港新片区，叙做首笔境内人民币贸易融资资产跨境转让、首笔大宗商品保税仓单转手转卖、首笔挂钩LPR的普惠贷款人民币利率互换等业务，切实满足企业在境外融资资金境内股权投资、外债一次性登记、外汇收支便利化、海外平台离岸融资、跨境双线人民币资金池等方面的需求，有效促进新片区金融改革与对外开放进程。

　　在海南自贸港，交行通过境内外分行联动创下五个市场第一：海南自贸港第一个跨境人民币同业往来账户、第一笔跨境人民币账户融资、第一笔境内贸易融资资产跨境转让、第一支合格境外有限合伙人（QFLP）基金和第一笔通过“债券通”开展地方政府债投资。

　　在粤港澳大湾区，交行成功跻身首批跨境理财通业务试点银行，广东、深圳、香港、澳门四地协同合作，顺利推进理财通业务落地。

　　在成渝双城经济圈，交行四川省分行成功落地当地首笔非投资性外商投资企业跨境人民币境内再投资业务，借助霍尔果斯创新政策为某英国企业提供本外币一体化离岸金融服务。

　　在西部陆海新通道经济走廊，交行广西区分行率先取得跨境人民币双向融资、中马钦州产业园境内信贷资产跨境转让等创新突破。

内外兼修，全面提升风险管理水平

　　交行高度重视包括流动性风险、信用风险、市场风险和操作风险等在内的风险管理工作，定期评估监测风险管理状况，为业务发展保驾护航。

　　一是构建跨境投融资业务风险管理框架，将其纳入全面风险管理体系，由高管层定期组会分析研究重点事项并提出应对策略。二是优化业务流程与系统功能，提升流动性风险、市场风险预警水平和反洗钱筛查能力，有效管控各类风险事件。三是通过与中信保、外汇局跨境金融区块链平台、上海票交所跨境人民币贸易融资转让服务平台等第三方机构合作，有效防范虚假贸易、重复融资等风险，缓解当前存在的信息不对称等问题，进一步降低商业违约风险和东道国社会政治风险，为中国商品与劳务走出去提供坚实有效的保障。四是通过加强合规宣导与培训，提升业务人员风险管理水平，将各项反洗钱和风险合规政策全流程贯穿业务始终，做到警钟长鸣，稳健展业。

　　未来展望与建议

　　当前，面对复杂严峻的国际环境和新冠疫情等多重考验，金融机构将在党中央、国务院的正确领导下，深入贯彻落实新发展理念，推动经济实现高质量发展，构建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在未来一段时期内，企业跨境投融资业务将迎来新一轮的发展机遇期，需要金融机构和监管机构共同推动其发展。

汲取既往改革的成功经验

　　跨境投融资业务应当坚持促进企业投融资便利化和推动实体经济发展的基本原则，按照“风险可控，成熟一项、推进一项”的总体思路，通过“区域试点+全国复制”的模式稳慎推进各项投融资创新业务。同时要构建本外币一体化联合监管机制，传导本币优先的政策信号，进一步优化政策设计与制度安排，稳定市场主体心理预期。

适当优化跨境投融资政策制度框架

　　重点可进一步优化自贸区债券监管政策与制度供给，发挥其替代传统境外债券的比较优势，明确其作为境外债券的性质和外债登记的必要性，牢牢把握金融对外开放的主动权，维护金融安全和稳定。

　　在此基础上，适当整合跨境双向投资通道及规则，尽可能统一银行间债券市场、交易所债券市场和股票市场在交易、托管、清算等方面的规则，便利境内外市场主体遵循一套规则，利用最少的账户，在监管合规前提下最大限度地自由开展跨境双向投资活动。借鉴债券市场对外开放的成功经验，推动境外企业赴境内交易所市场挂牌上市和交易。同时，加强监管机构间协调沟通，把握合适的时间窗口，以部分自贸区作为创新试点区域，探索研究境内机构开展境外投资的具体方案。

推动现代信息技术与跨境投融资业务深度融合

　　跨境投融资业务应积极对接并充分利用现有金融科技平台与服务技术，降低交易成本和风险，探索研究以人工智能、大数据、区块链等为代表的信息技术在跨境投融资领域的多元化场景运用。加强信息资源跨机构整合，健全数据共享机制，提升跨机构信息资源利用能力，引导金融机构充分运用金融科技手段优化信贷流程和客户评价模型，增强金融服务实体经济能力，提高金融服务精准度。

　　作者｜徐斌 徐达「作者分别系交通银行首席专家，交通银行上海市分行长；交通银行跨境业务专班国际业务专家」

　　文章｜《中国金融》2022年第9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