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观察：“金融中介”的发展趋势

　　10月10日，2022年诺贝尔经济学奖揭晓。芝加哥大学教授道格拉斯·戴蒙德（Douglas Diamond）成为获奖的三人之一。道格拉斯·戴蒙德生于1953年。本科期间就读于布朗大学。1980年获得博士学位。毕业后，他一直在芝加哥大学从事教学研究工作。现在，他是该校布斯商学院的莫顿·米勒讲席讲授。

　　相较其他两位获奖者，戴蒙德在经济学上的研究领域颇具前瞻眼界。其中包括经济学领域中较为前沿和冷门的金融中介与金融流动性等研究范畴，并且在这些领域中做出了开创性贡献。这些成果让戴蒙德获得了很多的荣誉，包括2012年美国金融协会的摩根-斯坦利奖、2018年的奥纳西斯金融奖等。

　　在经济学发展史中，一直以来“金融中介”是个微妙而敏感的课题，一直有人在关注研究，却一直没有趋同性答案。

　　在19世纪前，学界主要认为金融中介的存在是为了进行存款人和借款人的集中；而在19世纪70年代，则兴起了“信用创造论”，认为金融机构的存在主要是为了创造信用。到了20世纪中叶，又有很多学者对这个问题提出了很多新的答案，例如格利和肖就认为，金融中介的存在是为了用间接证券去代替直接证券（也就是由需要资金者出具的借款证券）。

　　金融中介因何产生？金融中介在现实生活中的意义是什么？金融中介对于人们生活的作用如何显现？这一直是众多如戴蒙德这样的经济学家孜孜以求的。20世纪70年代，信息经济学兴起，学者们聚焦金融中介的视角开始以信息经济学进行全新的审视与剖析。例如，勒兰德和帕勒于1976年发表的《信息不对称、金融结构和金融中介》就提出了“金融中介存在是对信息不对称的反应”的观点。戴蒙德关于金融中介的最初研究就主要是沿着这个思路展开的。

　　在一段时间以来，经济学界认为随着银行对融资信息垄断的结束，银行地位在不断下降。而戴蒙德逆向思维，从贷款发生之后的问题来论证银行的作用。他在1984年发表的论文《金融中介和代理监督》中，提出了著名的“代理监督”（Delegated Monitoring）理论。他指出，由于信息不对称的存在，借款人会发生事后的道德风险问题。很显然，这样就会增大市场上的金融风险。在引入了金融中介之后，金融中介就可以作为存款人和贷款人之间的一个代理人来监督合同的实施状况。戴蒙德用模型证明了，相比于让存款人来直接监督借款人，这可以节约巨大的成本。

　　20世纪90年代中期起，戴蒙德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对流动性问题的探讨上。在这个领域，他提供了很多有价值的讨论。其中，他在专著论文中提出了“缺乏流动性是资产固有的属性”的观点。通俗阐释就是在现实中，如果在某一个时刻，一位企业家因为流动性困境无法生产，那么他购买的设备已经投入了某项专用事业，成了所谓的关系专用型资产，无法转换成等额的资金。这样一来，即使企业家试图出售一部分资产来获得流动性，也是不可得的。

　　戴蒙德和其他经济学家一起分析了金融中介和投资人在提供流动性方面的互动关系。戴蒙德认为在现实中，有钱可以投资的人不少，但由于它们难以获得市场上的项目信息，因而不敢轻易投资。而如果没人来投资项目，市场上资金缺乏，就会导致市场上运作的项目少，因而可以提供的信息更少，这就进一步导致流动性供给的减少。在戴蒙德看来，如果有金融中介参与其中，就可以在相当程度上打破这个困境，从而实现市场上流动性供给的提升。

　　在进入新世纪之后，戴蒙德的研究兴趣开始转入到了对金融危机的分析。

　　1998年亚洲金融危机之后，经济学家大都认为造成亚洲金融危机的关键是短期债务的缺乏限制。而戴蒙德则在分析后认为，金融危机的产生，主要是投资项目的低下，以及监管的缺失。

　　在2008年金融危机发生之后，以戴蒙德为主的经济学家也从流动性角度对危机的成因进行了分析。其中他指出了银行对流动性风险的两重态度：一方面对因流动性需求压力而被迫抛售资产心存恐惧，另一方面又期待其他银行抛售资产，因而不愿进行同行拆解和正常信贷，这可能会导致市场上流动性收紧，从而放大了危机的影响。

　　从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视野这个窗口里，我们可以发现经济学可能的未来发展方向与维度，而一个领域的成功者也往往属于那些在“众人所见”中有独特思辨的发现者。